故事:连续3晚,女邻居在电梯与我故意偶遇,隔日传来她的死讯

2021-12-23 20:36:01

跑步回来的时候,是凌晨3:30,我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走到电梯口,站着一个女的。

这已经是我连续第三晚在电梯口看见她了,每次都是在这个时间。

我习惯凌晨3:00出门跑步,沿着小区附近的公园跑上一圈回来。

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凌晨3:30。

而这三天我回来的时候都看到了这个女的,她都在等电梯。

她应该是我的一个邻居。住在18楼。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年头同住在一栋楼里的人,你能叫出几个人名字?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她不是独自一人。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男的,瘦瘦的,样子看不清,戴着一顶鸭舌帽,同时还戴着墨镜。

这男的我是第一次见。他和这女的是否有关系?

从第一印象来说,我觉得这女的应该很排斥这名男子,因为她的脚是朝着与男子相反的方向。

从心理学上说,当你讨厌一个人,与他站在一起的时候,脚就会朝向与他相反的方向,一种本能的“逃离欲”。

此时电梯门开了,这女的先走进电梯。

她用门禁卡刷了一下18楼,而后朝后一退,靠在电梯边上。

我走进电梯,用门禁卡按了20楼,而后站在这女的右侧。

这个时候戴鸭舌帽的男子走进电梯,他没按楼层按钮,站在我和这女的前面。

手插在裤袋里,穿一件黑色的POLO衫,领子立着,他丝毫没有要按电梯的意思,这么看来,他们就是认识的。

什么关系?我猜测着。

电梯门关了,上升。他们还是没有说话。

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到电梯上升传来的“呜呜”声。

电梯内门是光滑的铝合金面,可以看见这名男子的模样,鸭舌帽、墨镜、鼻子、嘴。

他那件黑色的POLO衫引起了我的注意,在胸口的位置绣着“青山”两个字。

这应该是在某公司上班时穿的衣服,公司的名字叫“青山”吧?

我还在想着这个问题,电梯已经到了18楼。

门开了。

女的先走了出去,掏出钥匙,戴鸭舌帽的男子跟了出去,之后电梯门关上。

上到20楼。电梯门再次开启。

我掏出钥匙,顺手捡起门边的报纸,而后进屋,一室一厅的房子。

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堆颜料罐,沙发边上摆着一个画架,架子上夹着一张婚纱照片。

墙上有许多油画,墙角也堆了很多。

我是一名画家,也不知这么称呼是否得当,可能叫画师更为贴切。

我创作的画一张都卖不出去,为了维持生计,我不得不接一些婚礼新人的油画单子。

将他们拍的婚纱照绘制成油画,一幅500元,以此为生。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冻喜力啤酒,咕嘟咕嘟地喝着,无聊地翻看刚刚得到的《K城晚报》。

不知道是不是做什么活动,这个月每天都会有一份《K城晚报》放在我的门口。

这挺好的,我每天都能知道有什么新闻。

今天的报纸上用大标题写着多则噱头话,“流浪汉中奖5000万”“悬而未决的雨夜屠夫谋杀案”。

人都需要标签,当标签打上的那刻,它就成为了你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是忘不了刚刚那名戴鸭舌帽的男子。

于是我将画笔放在洗笔筒里沾了沾,而后闭上眼,开始画这名男子。

我习惯闭眼创作。只有画那些结婚新人照的时候才会睁眼画。

画作完成的时候已是清晨,听到鸟叫声,有了困意,我回卧室睡觉。

·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了门铃声,有个人在一直按我家的门铃。

我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中午,13:30。

是谁?

我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名警察。

肯定是警察吧,因为他穿了一身警察的制服,那衣服显得比较小,衣服将这名警察魁梧的身材绷得紧紧的。

“打扰一下,我叫陈风,是一名警察。”

他举起警官证,又很快放下。

“有什么事吗?”我问。

“你知道楼下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吗?”

“凶杀案?”我瞪大了眼睛。

陈风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推开门,走进屋,而后坐在沙发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女子的照片,问,“你认识这女的吗?”

照片里的女子正是昨晚,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与我一同搭乘电梯的那名女子。

“她叫杨不忘。”陈风说。

原来她叫杨不忘,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而我也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

杨不忘死了,死亡时间大约是早上4:30,是被谋杀的。

在屋内找到一把带血的水果刀,一个黑色旅行袋。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留下的指纹。

“凌晨的时候我见过她,我们搭乘同一部电梯上楼,对了,还有个男的和她一起。”

我说了这名男子的特征,瘦瘦的,戴一顶鸭舌帽。

“不可能吧。”陈风有些吃惊。

“怎么就不可能了?”

“据我所知,当时在电梯里的只有你和杨不忘。”

“你说什么?”我一愣。

此时陈风掏出手机,给我看了一段录像,是从保安室调取的电梯内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显示,3:31分,在电梯里只有我和杨不忘站着。

杨不忘站在靠电梯后方、中间的位置,我站在她的左侧。

在这段录像中真的就只有我和杨不忘,没有什么戴鸭舌帽的男子。

“我真的看见那男的了,怎么就没有了。”我抓过手机,放大画面看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别人。

陈风环视屋内,看着墙上的一幅幅画作,他说,“你是一名画家吧,我猜你可能是创作得太忘我了,把幻想中的人物带到了现实世界。”

陈风指了指画架上的那张油画画像,画着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

“对,就是他。”我说,“这幅画是我刚刚画的,就是今天凌晨出现在电梯里的男子。”

我继续解释。可陈风对我笑了笑,充满了不相信,“我和你说了,电梯里只有你和杨不忘。”

“不可能。”

“就是这样。”陈风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让我听得很不舒服,却一声声地往我的心里去。他说,“,像你这样搞艺术的,往往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

陈风起身,“如果你还想到了与案件有关的线索,到这个地址找我。”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之后告辞。

·

陈风走后,我完全没有了困意。

这件事太奇怪了,当我分辨不清是真是假的时候,我就会画画。

画师也许就是我的标签。

我对于周边的事物总是留心观察,在记忆还没有忘记前,我决定将那些记忆画面全都画出来。

素描最快。

我削好一支铅笔,开始画画,只睡了几小时,足足画了30张,一直画到了第二天晚上。

我将那些画贴在墙上,一张一张看着。

一共发现了3个让我疑惑的地方。

第一个,有张画我画的是陈风,他魁梧的身材却穿了一件紧绷绷的、不太合身的警服。

其实警察来查案,没有必要一定要穿警服吧?

他的这身衣服就好像是在提醒着他的身份——我是一名警察。

这身制服很奇怪,上面只有警员编号,没有警徽。

难道说陈风并不是一名真正的警察吗?

第二个,我画的是陈风给我看过的电梯里的视频画面。

在画面中,杨不忘靠着电梯墙,站在中间,而我站在她的左侧。

不对!

我十分清晰地记得,在昨天凌晨乘坐电梯的时候,我是站在杨不忘右侧的,不是左侧。

我忽然回想起这三天我都见过杨不忘,前两晚,我与她乘坐电梯时,那时候电梯里只有我和杨不忘。

好像有一次我是站在她的左侧。

难道说陈风给我看的照片,不是案发当晚,而是案发的——前一晚?

第三个,就是鸭舌帽男子POLO衫口的“青山”两个字。

青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忽然想起什么,捡起地上的报纸。

“流浪汉中奖5000万”“悬而未决的雨夜屠夫谋杀案”。

在报纸的角落,有一则小字的广告,广告上正是写了“青山投资公司”,注明了地址。

想了一会儿,我坐电梯下楼。

小区的户外站着几个闲聊的家庭妇女,几个小孩在玩滑板车,两个抽烟的男子用方言聊天。

仿佛谁都不在乎昨天这栋小区曾发生过一起凶杀案。

有几个人看到我下来,停止了话语,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低着头快速走过,我习惯一人,孤身一人。

到了路口,我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青山投资公司”的地址,在距离市区十几公里外的市郊。

·

夜晚9:00,出租车开到半山上,是小路,有一棵倒下的树拦住了去路。

“路不好再过去了。”出租车司机不想再往前开,他指指前方几百米外,说,“你说的那个地方应该就在前面。”

我下了车,跨过横在地上的树,朝前走。

踩过枯叶,已经是深秋,右侧是山,高高瘦瘦的树,一只蜂鸟飞过树林。

左侧是一条湖,湖中有一条小船,有个渔民正穿着蓑衣在湖里撒网,期待深夜的收获。

大约走了有七百米,我看到一栋很漂亮的白色楼房,三层楼,面积大约有3000平方米。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青山投资公司”。

这家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那些叫投资公司的,一般都是投资一些奇奇怪怪的领域项目。

已经是夜晚9:20了,可这栋楼依然灯火通明。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有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不同房间做着什么事情。

门口有一个保安亭,保安亭里坐着一名保安。

我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我画的素描画,画中正是戴鸭舌帽的男子画像。

“打扰一下,这个男的是在这里上班吗?”我问保安。

保安看了看画像,疑惑地问,“你找我们BOSS干嘛?”

BOSS?原来这名戴鸭舌帽的男子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我的心砰砰跳动着。真的有这人。我要进去吗?

我捏了捏手心紧张的汗。

进去吧,偷偷看一眼,然后赶快走。我这么打算。

迈腿向前,保安突然拦住了我,“喂,要进去是要登记的。”

他拿出一份写满英文字的文件,翻开第三页,在下方签字栏指了指,“签了,才能进去。”

这也没什么,我接过笔,正打算签字。

后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不要签!快走!”

是女子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拉着朝着后方的山跑去。

一名长发女子,她的手冰冷,接触着我手心的汗。

人是奇怪的动物,会很奇怪地去做一些事,就比如此刻的我,愿意跟随这名女子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一直跑到半山,一个山洞。

月光下,我看到这名女子模糊的脸,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好像认识她,曾经见过她。

我们走进山洞,头顶的钟乳石滴着水。

这名女子对于这山洞很了解,她领着我一步一步进入洞中。

她俯下身,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盏煤油灯。

洞内的光景出现在了亮光下——

有一张单人弹簧床,还有些吃的,有很多画板,颜料,一个画架。

这个山洞就像是隐世的“秘密基地”。

女子坐在一张破旧的美式沙发上喘气,而这下,我清楚看到了她的脸。

她是....

“杨不忘。”我叫道,“你不是死了吗?”

这名女子正是杨不忘。

而后她告诉我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事实:

我并没有死,其实你看到的所有人,陈风,戴鸭舌帽子,甚至是我,都是青山投资公司的职员。

而我们大费周章做这些事,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变疯。

什么?我大感吃惊。

杨不忘继续说:

首先,制造我的假死,以及让你见到戴鸭舌男子,再由假扮警察陈风告诉你,并没有这人。

让你对于世界产生怀疑。

接下来,陈风会找个机会逮捕你,让你和他去警局。

车会朝着山里开,在路上说你杀了人。你是杀死我的凶手,那时你的情绪一定会十分激动。

而陈风会打你,将一把手枪无意间塞到你的手里,他会偷偷骗你开枪,你一开枪,“砰”的一枪,杀死了陈风。

当然,那枪是假的,陈风也是假死。

此时你不得不开始逃跑,在逃亡中渐渐意志崩溃,而后慢慢辨不清真伪。不知道自己是谁。

·

杨不忘顿了顿,“而到最后,我们的目的就是要你彻底疯了,或者自杀。”

“神经病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疑惑不解,他们大费周章做这些事的目的竟然是要我变成疯子?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因为你会变得很有名气。”杨不忘看着我,“你可能不知道,你之前创作的画,得到了几个大师和投资家的青睐,这些作品已经炒到30万块一张了。30万,是你活着的价格。而如果你疯了,一张画就值100万,要是你死了,那可就是300万了。”

“300万?哈哈。”我大笑起来。

“你都快死了还笑得出来?”杨不忘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你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好像得到某种认可。人活着,不求流芳百世是假,但绝不希望碌碌无名。”

但此时我又有些疑问,我问杨不忘,“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咧嘴一笑,“因为你的画很值钱。”

原来杨不忘救我的真正目的是想要独吞我的画。

她说,这半个月你就在这个山洞里创作,在山洞里你创作的这些画都归属于我。

作为回报,我会帮你搜集青山投资公司的犯罪证据,到时候你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你就会安全了。

“怎么样,接受吗?”她问。

我叹了口气,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

于是我开始在这个山洞中作画,其实这种感觉挺好的。

至少我就不用再画那些笑起来特别假的婚纱摄影照片。

对于画家来说,喜欢一切自然、本质的事物,而拍婚纱照的时候,新人大多是在摄影师的要求下不得不“笑”。

就像爱情,大多时候都在伪装吧?

杨不忘每天凌晨会来,是在凌晨的三点半,手上的腕表提醒着我她到来的时间。

她会给我带吃的,有时候是方便面,有时候是麦当劳。

不知道为什么,在吃完那些东西的时候,我的头都会有一些昏沉,甚至会出现一些幻觉。

在幻觉中杨不忘会和我说一些话,奇怪的话,“我认识你,我很久就认识,我们是男女朋友。”

在幻觉结束的最后一刻,我抓住她的手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她松开我的手,又说她什么也没说过。

她很快转移话题问我,“明天你想要吃什么,或者有什么东西要我买的?”

“我突然很想吃月饼。”我说。

第二天晚上,她带来一盒月饼。

杨不忘拿起一块月饼,看着它说,“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吃月饼,因为只有在中秋节才能吃到,而只有中秋节这一天,我才能见到我的父亲。”

我开玩笑地说,“你爸不会是牛郎吧?”

杨不忘说,她的父亲是一名船员,只有在中秋节这一天才会回家,母亲会准备一桌好菜,一家人整整齐齐吃顿饭。

父亲每次回来都会和杨不忘说他的冒险故事,比如去了太平洋、印度洋、加勒比海、爱琴海。

他会给杨不忘带不同地方的船票,说等杨不忘长大一点,会带她去看世界最壮阔的海。

“可是。”杨不忘咬了口月饼,“在我十二岁以后,无论我吃多少个月饼,他都没有再回来了。”

“为什么?”我问。

杨不忘显得很难过,说,“他骗了我。”

原来,杨不忘的父亲在外头还有一个家,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中秋节才会回“杨不忘的家”。

我问杨不忘说,那你会不会很恨你爸?

“表面上会,可内心不会。”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这么多年过去,父亲再没回来,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忘了的时候我就吃一个月饼,把他想起来。渐渐我分不清是因为想继续去恨他,还是因为不想要忘了他。”

杨不忘将月饼咬成残月的形状。

我闭上眼,提起笔,在画板上画了一叶孤舟。

这张画完成的时候是这样的:一片灰茫茫的大海,远方一座岛,岛上的灯塔射出一道强光,照在孤舟上。

“你为什么总是闭着眼睛画画?”杨不忘好奇地打量着我。

“一种新的尝试,我觉得如果刻意去看一些事情发生,就像这画笔,知道该涂什么颜色,在某个位置画什么线条,反而不好。因为眼睛看见的东西有时候会出乎意料,例如觉得颜色比想象中浅了,例如灯塔比想象中小的。都会影响接下来画画的心情,所以倒不如不看,闭着眼画,等到最后再睁开眼,它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你这样画画多久了?”她问。

“有十年了。”

我和杨不忘说,我足足画了十年的画,没人买、没人看,画到怀疑人生。

她说,你不要怀疑,你的画很棒。

这句话给了我鼓励。

就这样一直过去很多天,也不知道是多久。

杨不忘每晚都会来,在凌晨的三点半。

有时候她会在那张沙发上躺一会儿,睡上一个小时,睁开眼,她的额头有汗,说,“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这里才能治好我的失眠。”

醒来后她会在山洞里唱歌,迪士尼的英文歌。她说她很爱看动画片。

而我在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和她一起演戏,演那些动画片里的角色。

“睡美人,请赐我真心一吻。”

“小矮人对白雪公主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和王子远去。”

我们扮演着童话梦境非现实的经典爱情,唤起童话心灵。

长夜里话题渐渐打开,我们无话不谈,好像只有在对方的面前才可以放声大笑出来。

到早晨,阳光射进山洞,杨不忘惆怅地说,“我要走了。”

“明天我还想吃月饼。”我说。

杨不忘突然看着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如果我也是在骗你的,你会恨我吗?”

“不会。”我说,这句话脱口而出。

杨不忘转过身,低着头,说了一句话,“不要再吃别人给你的东西了。”

而后她快速跑出山洞。没有说再见。

我以手触及地面冰冷的石块,感受手心温度和寒冷的一念之间,想象杨不忘再次走入山洞内的景象。

可是,我却再也没能见到杨不忘。

·

有好多天她都没有再来了,我很担心,担心杨不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青山投资公司。

陈风,戴鸭舌帽的男子。

难道杨不忘被他们抓了?不行,我要去救杨不忘。

我离开山洞,下了山,是夜晚,月光下右侧是树林,有蜂鸟飞过。

左侧是一条湖中,那个穿着蓑衣的男子握着一根鱼竿,垂着头,等待属于他的深夜收获。

那栋白色的三层楼房——青山投资公司就在前方。

今晚这栋楼房特别暗,只有门口的保安亭亮着灯。

我走到保安亭,亭内坐着一名男子,身材魁梧的男子。

“陈风?”我叫了下,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

保安亭内的男子竟是陈风。

他坐在桌边,手上拿着一支不抽的烟。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我一直都在这里,而你其实也应该在这里。”

他手中的那支烟,飘来烟雾,那烟味很怪、刺鼻,吸了后,我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险些站不住。

我用力提起精神说,“我来找杨不忘。”

“杨不忘?她死了啊。”陈风看着我,那烟继续飘在空中,吸入我的鼻子,迷幻神经。

“不可能!”我说,“我前几天还见过她。”

“在哪里见的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杨不忘到底在哪?”

“我和你说了,杨不忘死了。”

陈风从桌上拿出一份报纸,递给我,《K城晚报》,上面是半年前的一则新闻——“悬而未决的雨夜屠夫谋杀案”。

他指了指报纸上的内容,说,“杨不忘在半年前就死了。”

“你在骗我,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目的是想要我的画。”

“你的画?”他愣住了,“我为什么要抢你的画?”

“因为我的画很值钱,在外面被炒到了几十万、不是,是三百万。”

“我看三百块都没人要吧。”他咧着嘴笑着,“也只有杨不忘一直相信你,在背后支持你,对了,杨不忘是你的女朋友,为了让你全心创作,为了维持这个家的生计,她去夜总会当服务生,上夜班,然后半年前的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被人杀了。”

“你在说谎!”我的头像是快要炸开了,我叫着,“你根本就不是警察,你和那个戴鸭舌帽的男子是串通好的,你们是青山投资公司的职员,”

“什么青山投资公司?那里有青山投资公司,这里是精神病院。”

就在此时,这栋楼门口的广告牌灯突然亮了。

牌子上写的不是“青山投资公司”,而是——青山精神病院。

“不可能,不可能。”我茫然地看着那块广告牌。

陈风继续说话,他的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传入我的大脑。

他说,杨不忘是你的女朋友,半年前,她被杀了,死在路边,是雨夜,凶器是一把水果刀。

凶手一直没有找到,而新闻的标题称这名凶手是“雨夜屠夫”。

你不相信这个事实,你不肯接受女朋友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的话“刺”进了我的脑中,在我的脑海里产生成了许多奇怪的画面——

·

我是一名画家,没有名气的画家。

我有一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她叫杨不忘。我们很相爱。

半年前,杨不忘被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一个黑色旅行袋。

我不肯相信这个事实,我每天都睡不着觉。

无数个睡不着的凌晨三点半,我在路上跑去,一次次回到案发现场,搜索变态杀手雨夜屠夫的罪证。

我盯着在这条路上出现的每个人,谁是凶手?我想找那名凶手。

每次都是无果,回到小区。

坐电梯的时候,我一个人上了二十楼,可又会从楼梯走到十八楼。

十八楼住着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子,他有一个黑色旅行袋,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很怪,他会不会是杀杨不忘的凶手?

我一直在寻找那名凶手,却一直找不到。

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对!为什么我又会在山洞里看到杨不忘,每个凌晨三点半,与她聊天,那段记忆如此清晰。

但大脑又快速纠正:

不是山洞,只是我们合租的房子,我和杨不忘扮演睡美人和王子,我想念她的一个笑容…

我的头炸开了,身子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陈风来到我身边,蹲下身,他的话继续传入我的耳畔,“想想看,你画了多久了,找了多少个买家,谁买啊,一张都卖不出去,只有杨不忘相信你。”

“杨不忘,她在哪。”我用双手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点。

“杨不忘已经死了。”

“不可能!”

“看看这份报纸吧。”陈风将报纸凑到我的眼前,按着我的头逼着我看。

这份《K城晚报》很新,散发着油墨的味道,报纸上写着“悬而未决的雨夜屠夫谋杀案”。

报纸上有一张黑白照片,是杨不忘的照片。

眼前我所看到的所有画面,都在提醒着我,杨不忘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

我转头盯着陈风,“你说你是警察,可一个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警察了。”他也盯着我,“我是你的医生。”

“医生?”我瞪大了眼睛。

“我是青山精神病院的医生,你的主治医生,事实是后来你住进了这家精神病院,半个多月前,你逃跑了,离开了精神病院,可能是去了某个山洞,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你,现在你终于回来了。”陈风拍了拍我的后背,“回来就好。”

终于,我开始相信,相信这一切就是这样,愣愣地坐着。

陈风再次起身,从保安亭的桌子上拿了一杯温开水,喂我喝水。

那杯壁上还有一些残留的白色粉末,水杯晃动了一下,粉末溶解在水中,如同雾状,很快消失不见。

喝完了那杯水,我感觉到耳鸣,“嗡嗡”几声,而后目光呆滞。

他看着我说,“我叫陈风,是你的心理病医生,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谢谢。”我耷拉下头。

而后,我被几个出来的人搀扶着,进入了这栋漂亮的白色三层楼,去了一个四周包满白色海绵的房间。

我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昏昏睡去。

有人给我送饭,有护士为我打针、吃药。

护士穿的衣服上写着很大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字样。

床上的被褥印着“青山”,沙发上印着“青山”。就连海绵墙上也印着“青山”字样。

就好像是刻意强调着——这是一家精神病院。

·

时光一天天过去。

从白天,到黑夜,我看着墙上的时钟,这是第几天了?

我翻开枕头下的药丸,一共52颗,也就是第五十三天。

今天是我被关在这家精神病院的第五十三天。

护士每天会给我一颗药,不过我没吃,我把药藏在舌头下面,等她一走就吐出来。

这药肯定是有问题的,我只吃了一颗,就忘记我的名字。

我记得在最后一次见杨不忘的时候,山洞中她的背影,她曾经提醒过我,“不要再吃别人给你的东西了。”

不能吃。我不想忘记杨不忘。我相信杨不忘还活着。

人有时候不能说太多的话,言多必失。

就像陈风,他说他是我的医生,给了我一长串的解释,虽然完美,但有一句话他说漏嘴了,他说,“半个多月前,你逃跑了,离开了精神病院,可能是去了某个山洞。”

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我曾呆在山洞里,那个地方只有我和杨不忘知道,陈风不可能知道。

除非,他抓了杨不忘,他扣押了杨不忘。

他不是医生,这里不是精神病院,这一切都是他和戴鸭舌帽男子的诡计。

我要出去,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不能吃药,要让神志清醒。

转头我看见了门上嵌着一面圆形镜子。

我走到镜子前,用指尖触碰镜子的材质,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而是双面镜,在镜子背后正有人在一直监视着我。

我将耳朵凑到镜子上,贴着镜子。

虽然这房间被隔音了,但我隐约还是能听到一些外面的声音,或许是幻听的声音。

有人在镜子背后说话,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山洞里的那些画值钱吗?”

“能卖两百万一幅。”

“价格很不错。”戴鸭舌帽的男子笑了一下,将手从裤袋内伸出,轻轻在镜面上碰了碰,“你说这个画家会疯多久呢?”

“疯得越久不是对我们越有利吗?”陈风回答。

“你的计策真的很不错,找一个漂亮女孩,骗这名画家去了山洞,而后在山洞的食物里给他下药,让他一点一点变疯。”

他们哈哈笑着,而后离开。

·

又过了一会儿,好像又有一个人走来,她站在双面镜前,伸出漂亮的手抚摸镜子,看着镜子另一面疯疯癫癫的我。

她像是在说话,说了什么?

我将头贴在镜子上,只是感觉,我的感觉,我感觉是杨不忘,她来看我了。

我幻想着她是不是站在镜子背后,用手抚摸着镜子,用嘴唇贴着镜子,像是说了什么话。

我将耳朵贴着镜子,认真听那些微小的声音。

“对不起”,她在和我说对不起。

是她,是杨不忘。

我拍打着镜子,反照的却是我的脸,我的样子,憔悴的样子。

她没死,杨不忘没死,这对于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叫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我想拉开门,是徒劳的。

我想要找答案,可答案总是令人沮丧。

我只能蹲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心中确定着自己认定的答案。

我不想不能睁开双眼,因为双眼看见的,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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